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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病人已经失血过多,随时可能死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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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意,恢复对漠南诸部抚赏,重开互市。另,从太仆寺仓中拨粮十万石,定向赈济喀喇沁等饥荒部落,以安其心,以固我北疆屏障。」

话音落下,大殿内先是死一般的寂静。

紧接着,如同在平静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瞬间炸开了!

嗡嗡的议论声从队列的后方响起,迅速蔓延至整个大殿。

震惊,不解,荒谬……种种情绪在官员们的脸上交替浮现。

户科给事中张正第一个出列,慷慨陈词:「陛下,万万不可!国库空虚,南直隶水患尚需赈济,边军九镇之饷银尚有拖欠,哪里还有馀钱去资助那些反覆无常的蛮夷?」

「张大人所言极是!」户部侍郎王家桢立刻附和,「林丹汗之事,殷鉴不远!我大明每年耗费无数金银于其身,换来的却是广宁之役的坐视不理!此等豺狼,不趁其败亡追剿已是仁慈,岂能再以国帑资之?」

这番话,说出了殿内绝大多数官员的心声。

在他们看来,林丹汗的战败是天大的好事,朝廷每年可以省下一大笔开销,简直是天降横财。

至于皇帝所说的什麽「北疆屏障」,什麽「危局」,在他们看来不过是少年天子忧思过度的危言耸听。

大明有雄关,有天险,建奴还能飞过来不成?

钱龙锡缓缓出列,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激烈,只是躬身一揖沉稳说道:「陛下,抚赏蒙古,乃祖宗之法。然,祖宗亦有言,当恩威并施。如今林丹汗新败,漠南诸部畏惧建奴兵锋,正是我大明彰显天威之时。若在此刻遽然施恩,只会令其轻我丶慢我,以为我大明软弱可欺。臣以为,此事当缓议,需从长计议。」

好一个从长计议。

这四个字当真是大明官场最温柔,也是最锋利的一把刀,它可以将任何雷厉风行的政令拖延到地老天荒!

朱由检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丝毫怒意。

他甚至觉得有些好笑。

一群坐在屋子里的人,正在为要不要修补那个已经被狂风吹出大洞的屋顶而争论不休,有人说没钱,有人说修了也没用,还有人说,应该等风停了再慢慢研究怎麽修。

却没有一个人意识到,下一刻席卷而来的将是足以摧毁整座屋子的暴风雪!

「钱龙锡。」朱由检轻声念出他的名字。

「臣在。」

「朕问你,若墙倒了,是先扶,还是先等着贼进门?」

钱龙锡一怔,随即答道:「回陛下,自然是先扶墙。但国事如棋,落子需慎重。扶墙之法,亦有千百种,不可操之过急。」

「好。」朱由检点了点头,「那朕再问你,若建奴铁骑,绕道漠南,不攻山海关,而是直扑蓟州丶宣府,兵临北京城下,你当如何应对?」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钱龙锡的眉头也紧紧皱起,沉声道:「陛下,此乃臆测之言,未免危言耸听。我大明九边重镇,防线层层递进,岂是建奴说来便能来的?」

「危言耸听?」朱由检笑了,那笑意里却没有半分温度,「好一个危言耸听!」

跟一群从未曾见过大海的人去描述海啸如何恐怖,是徒劳的。

他们不会信,直到洪水淹没他们的脖子。

「此事,不必再议。」朱由检的声音陡然转冷,「朕意已决,内阁即刻票拟,户部丶兵部即刻执行。」

这是最后的通牒。

大殿内,空气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钱龙锡的身上。

钱龙锡抬起头,直视着御座上的年轻帝王,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不容置疑的决断,但他没有退缩。

作为文官集团的领袖,他决定他有他的职责与骄傲。

钱龙锡缓缓躬身,用一种无比恭敬却又无比坚定的语气说道:

「陛下三思。此事关乎国本,非同儿戏。臣等,不敢奉诏。」

他身后,数名官员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请陛下三思!」

这就是文官的力量。

他们用最谦卑的姿态,表达着最傲慢的抵抗。

朱由检看着阶下跪倒的一片身影,沉默了许久。

最终,他从御座上缓缓站起身,心中却在冷笑,自己竟然还对这群早已被私欲和党争蛀空了心肝的朽木,抱着一丝妄念!

与他们言说边疆之危,他们却计较内帑之亏,与他们描绘国之远略,却纠缠祖宗之制。

在这文华殿上,讲道理,是最无用的东西。

他们听不懂人话,只看懂刀剑。

他们不畏惧皇权,只畏惧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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