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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这般落拓狼狈,窦安不由得落井下石道:“上大夫可需要小人再去打温水来洗洗身上的血迹?”

韩琅没有说话,他实在太痛了,如蚁咬般密密麻麻,大脑昏昏沉沉的,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整个晚上他既没有叫痛,也没有哀嚎,在漫长的黑夜里沉寂。

天不知什么时候亮开,韩琅疲惫地睁开双眼,感觉喉咙干涩得厉害。

他忍着痛楚支撑着身子,吃力地去取地上的水吃了两口,而后气喘吁吁地靠到墙边坐下。

从昨日受刑之始,他便明白,这条命注定得葬送在牢里了。

尽管他早已做好了随时殒命的准备,不过心里头还是有些不甘,到底死得不值。

上午张远送来吃食,态度还跟以前一样,没像窦安那般落井下石。

韩琅客气地道了声谢。

狱里的食物自然是最差的,他却一点都不嫌弃,细嚼慢咽,很是珍惜。

张远仔细观察他道:“这般难以下咽的糟糠粗食,上大夫竟不嫌弃。”

韩琅艰难咽下食物,缓缓说道:“今年旱灾,粮食得来不易,吃不饱的人比比皆是。我身负重罪,却还有两餐糟糠,已是幸事。”

张远愣住。

韩琅凝视碗中粗食,“谷贱伤农,谷贵伤民,受损的终是百姓。”

张远:“虽有旱灾,粮价倒没有飞涨,要不然小人领的这点财禄是无法维持生计的。”

韩琅笑了笑,温和道:“张狱卒无需担忧,民以食为天,以后国家会在丰年买进粮食,灾年卖出,以此调控粮价,以防商贾牟利伤民。”

张远来了兴致,“这法子甚好,无论丰灾,都有国家兜底,咱们这些小老百姓也算是安稳些了。”

韩琅点头,“安稳,甚好。”

碗里的糟糠被他吃得一干二净,到底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士族子弟,哪怕再狼狈,动作都不会粗俗,始终维持着那份体面。

张远对他的印象稍稍改观了些,透露道:“先前一起被关进来的三人,听说昨天被放出去了。”

这是意料之中的结果。

韩琅轻轻的“噢”了一声。

张远抱着手道:“上大夫受了刑,只怕往后还有更多的苦头等着你吃。不是小人说丧气话,你的这条命,多半会殒在这儿了。”

韩琅默了默,坦然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落难之时仍得张狱卒关照,就算是死,也算有几分颜面。”

张远叹了口气,没再搭话。

他见过不少囚犯,或凶恶或可怜,唯独这人,身上带着几分谦和优雅的坦荡慈悲,既不骄躁,也不自怜,面对命运从容得令人扼腕。

第10章

齐昭侯不甘心韩琅就此折损,不愿痛下杀令,拖着与世族对抗。

他没表态,世族也不敢轻易动杀心,怕把事态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在双方拉锯的途中,韩琅再次受刑。

新伤旧伤一起,惨不忍睹。

丢回牢房,韩琅几近晕厥,蜷缩的指骨死死地抓住床脚,疼得直冒冷汗,嘴里满是腥甜,是唇被咬破的味道。

见他被折辱成这般都还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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