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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最后一枝残花,单薄得似要随风零落。

二人就这般隔着殿门相望片刻。

她提起裙裾,缓步迈入殿中,先向御座上的陆瑜行了一礼,而后才走到他面前。

她仰起那张清减的小脸望他,一双眸子早已通红,蒙着薄薄水雾,欲语还休。

他强压下翻涌的心绪,望着眼前这愈发单薄、几乎要碎掉的人儿,只觉喉间发紧。他伸手握住她微凉的指尖,沉声道:“我来接你回去。”

她闻言,侧首望向案后的陆瑜。

陆瑜迎上她的目光,语气温和地道:“识因,呈辞亲自来接,你先随他回去吧。”

那般自然亲昵,全然不似君臣对话。

沈识因朝他福身一礼:“多谢皇上。那……我的祖父是否可以一同回去?”

这数月来,不仅她被困深宫,祖父更是音讯全无,是生是死,她至今不得而知。

陆瑜语气却依然平和:“暂且不必忧心。待寻到太师,朕自会命人安然送回。”

仍是这般说辞,与往日并无二致。沈识因垂下眼帘,似是已不再抱奢望。

她默默看了眼身侧的陆呈辞,终是转身向殿外走去。陆呈辞动身跟上。

只是人还未踏出殿门,就被陆瑜唤住。他走到沈识因面前,从袖中取出一枚耳坠递到她眼前,温声道:“这是那夜你落在榻上的耳坠,今早才被嬷嬷寻得。”

耳坠。

这枚耳坠精致漂亮,正是两年前沈识因送给陆呈辞的那只,不久前才由他还给她。

沈识因默默接过耳坠,低首一礼,转身出了大殿。

时值三月,春回大地。枝头已见新绿,暖风拂面,再无凛冬寒意。

那个漫长而煎熬的冬天,终究是过去了。

沈识因在殿外驻足,仰头望了望湛蓝如洗的天空,飞鸟自在掠过。她静静凝望片刻,方垂下眼,继续向前走去。

陆呈辞默然跟在她身后。二人自御书房一路行至宫门外,竟是无言。直至看见候在宫门前的马车,陆呈辞才快走两步到她身侧,轻声道:“走一会儿吧。”

坐马车太快了,他想同她在这春日里安安静静地走一段路。

沈识因低低应了一声,与他并肩转向宫墙外一条清静的小路。路还是旧时路,可谁又能想到,短短数月间,江山易主,连国号都已更迭。

两人默默走了一段,衣袖偶尔相触。陆呈辞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垂在身侧的手。沈识因没有躲开,手指乖顺地躺进他温热的掌心。

她的手以往总是暖的,如今却沁着凉意。陆呈辞偏过头看她,侧影单薄得让人心头发紧。人也清减了不少,眉眼间少了往日的神采。

他原以为,重逢那刻她会如从前般扑进自己怀中,带着哭音唤他“陆呈辞”,甚至会主动亲吻他。可眼下她这般沉静的眉眼,淡得让他心口发慌。

她另一只手,还攥着陆瑜方才递来的那枚耳坠。

他何尝不明白陆瑜此举的用意?无非是想在他心里种下一根刺。

陆瑜确实得逞了。

那股翻涌的醋意与怒火灼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疼,疼得他喘不过气。

回京这些时日,他并非没有打探过沈识因在宫中的境况。宫人们都说陆瑜待她极好,好到近乎掏心掏肺。

陆瑜本就是个别样的性子,极能忍,又耐得下心,待人处事总带着三分春风化雨的温柔,最擅长的便是叫人卸下心防,不知不觉沉溺其中。这般人物,原就有着教人难以抗拒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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