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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石磨应该是凿石或是运输时磕碰过,边缘有缺口,倒不影响使用,就是不美观。
季胥也道:“六十钱,我这就买了给您腾地方。”
掌柜的咬牙道:“你砍的也忒狠了,不过赚你个本钱!”
季胥牵了人佯装要走,掌柜的忙摆手示意她们尽管搬走,
“罢罢,你拿去罢!搁了有大半年了。”
但这石磨,足有百来斤,断断没法走三十里路,背回去的。
她便打听道:“掌柜的,这附近哪有雇牛车的?”
“打这西市门出去,一直向南走,到西城门那儿,僦人可多着呢!”
时下管驱车运人载物的叫“僦人”,付给人家的运费叫做“僦钱”。
季胥听说,便将石磨并炉子、盘盏暂搁在肆里,同妹妹沿路去寻,这县里各区的划分,包括这市,都是方方正正的,因而各条路都是笔直的,倒十分好寻。
只见西城门附近,青槐树下,拴了一排的驴车、牛车,僦人们大都身穿灰袍,笼着袖,在一栋避风的屋墙后,背着身子,跺着脚,说着话。
他们这些牛,大都是租的,驴倒多是自家的,多在抱怨前阵儿粮价涨了,跟着租牛将车的价也涨。
“好在粮价案破了,赶紧跌回从前罢!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了。”说话时口中化出白雾。
“还是你好哪,牛车是自个儿的。”有向旁人拍肩艳羡的。
对方道:“好甚好,我家一具牛车,一年就得多纳出一百二十个算缗钱来,我的心都在滴血。”
“嗳哟,来客啦!罗双娘!来客咯!”
扎堆的僦人们见季胥来,向附近一座小屋子喊道。
僦人接活也是有规矩的,依序来,接客回来的,排到最后头去重新轮,现轮在最前面那架牛车,便是罗双娘租来接活的。
只见罗双娘拍打着怀里啼哭的女孩儿,急急的从屋里出来,客客气气笑问:
“女娘要雇牛车?僦钱嘛,咱们这儿的僦钱,按里算,一里一个钱,看女娘你走多远,若是一车载重超出了二十五斛,再额外加重量钱。”
那石磨加三个人,断超不出这重量,季胥道:
“我们往本固里去。但我有个石磨还在市里,可能得劳您将车赶到市门口,我们一块搬了来。”
后头的汉子且都贼耳听着,便有插话道:
“石磨?罗双娘你一个妇人家搬不动罢!往后稍稍,这趟给我接了。”
本固里可有三十里,远着呢,比排了半日,得个在县里外打转的短活儿强多了。
“去去去!我自能行!”
罗双娘啐道,将哭的流鼻涕的女孩放在车后头,解了缰绳来掉头,热络摆手道,
“女娘快坐,这就去市里取你那石磨,你放心,我
气力可足着,不用你搭手,一点问题没有。”
还将季珠这最小的先抱上车,生怕被截了胡。
搬那石磨时,罗双娘事先推了季胥搭着帮忙托举的手,
“别脏了女娘的衣裳,可看着罢,我一人可也成。”
说罢,咬着一口劲,一下将那石磨抱悬,趋步向外去。
看的掌柜的惊呼:“喝!好生猛一妇人!”
季胥也惊了惊,却见的那石磨稳稳当当放在车后,罗双娘一跃坐着将车,拉了她们,并置办的东西,向本固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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