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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链随着他抬头的动作哗啦作响,牵动锁骨处的铁链,又有新鲜的血珠从伤口渗出,顺着苍白的皮肤缓缓滑落。

铁横秋忙更快地来到他面前,取出药膏和布帛,替汤雪处理伤口。

虽然铁横秋拿出了很好的药物,但是这皮肉一直被贯穿着,根本无法愈合,再好的药也是无济于事。

汤雪轻声说:“这般良药,还是别浪费在我身上了。”

说罢,汤雪一阵咳嗽,身体剧颤引得锁链晃动,新涌出的鲜血将刚清理过的伤口再度染红。

铁横秋的手僵在半空:“汤雪……”

汤雪的头缓缓垂下去。

铁横秋伸出双臂,把他拥住,任他的头颅无力地搁在自己的肩膀上。

铁横秋能感觉到贯穿汤雪身体的铁链硌在自己胸前,那些冰冷的金属仿佛也刺进了自己的血肉。

他收紧了手臂,又在触到伤口时放轻了力道。

地牢里只剩下锁链轻微的晃动声,和两人交错的呼吸。

铁横秋的下巴抵在汤雪发顶,闭上的眼角微微发烫。

汤雪闭合着眼睛,把头搁在铁横秋肩头,铁横秋身上的布料是那么的精美,即便绣满了繁复的花纹,却也触感柔滑如水。

这一身衣服,明明是月薄之亲手为铁横秋穿上的。

而如今,铁横秋却任汤雪的血染污这娇贵的布料。

汤雪颤抖着——

他爱这个拥抱。

他恨这个拥抱。

待回到暖阁,铁横秋还是心神恍惚。

直到晃过铜镜前,看见衣襟上那片刺目的暗红血迹,才如梦初醒般僵住。

他蓦然蹙眉:“这……这要让月薄之看见了……”

一旦想到这个可能性,他忙捻一个浣衣术,却不想,这法袍却不为所动。他一怔:好像想起月薄之说过这是魔尊法袍,有防御的力量,一般法术对它不起作用。

铁横秋抬眼看到屏风旁边放着的清水盆,叹了口气,只好用最原始的法子了。

他想脱掉外袍,却发现复杂的系带根本扯不开,他这才想起,每次都月薄之替他更衣的。

月薄之牵动系带的手法娴熟得很,复杂的结扣,在他指尖不过三两下便如花苞绽放般散开。现在想来,月薄之的手也太巧了。

他却不知,这是其实“熟能生巧”的“巧”。

修仙之人向来只需掐个避尘诀,便能周身清爽,不需要像凡人般沐浴更衣。

因此,这些天来铁横秋都没察觉没了月薄之,他连更衣都不会。

铁横秋只好拿起一块搭在旁侧的绢布,打上皂角,浸湿清水,往肩头擦拭。

水渐渐染成淡红色,倒映着他微微蹙起的眉峰。

涟漪阵阵的水面上忽然现出一个轮廓。

铁横秋浑身一颤,绢帕“啪”地落入水中。他猛地转身,月薄之不知何时已静立在身后,玄色衣袍融在阴影里,唯有那双眼睛亮得骇人,正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染血的肩头。

铜盆里的水还在微微晃动,映得满室烛光都跟着颤抖起来。

“薄之……”铁横秋咽了咽,“你怎么回来了……”

“我说了,三日内必归。”月薄之缓步上前,衣袂扫过地面,“已经是第三日了。”

“是,是的,已经过去三天了。”铁横秋下意识伸手摸上濡湿的肩头,像是那儿因为湿水而不适,又像是想用手掩耳盗铃地遮盖什么。

月薄之俯身拾起浮动的绢帕,鲜红的皂角水顺着指尖滴落:“你受伤了吗?”

铁横秋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怔怔望着逆光而立的月薄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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