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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一想,与一个帮凶,何必多言呢。

是的,她只是一个帮凶,所以她不恨她。

她也不恨夏侯赋,因为是自己投怀送抱,活该被辱。不,这不是辱,按照眼前二人的说法,这是爱啊。玩都玩过了,他还要娶她,这该是多真的情!

那她该恨谁呢?

看来看去,只剩下自己了。

呵,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说想去屋顶吹风的时候,夏侯赋似乎不大信,但靳梨云信,还帮着劝,让她去吧,她现在心情正乱,静静也好。

她感激地看了对方一眼,是真的感激。

对方回以微笑,那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笑。

六岁那年,父亲赠予她这把“灵月剑”,十年之间,她只用剑杀过一人——便是自己。

第100章 云中杭家(八)

突来的风将灯吹灭了。

毫无预警,就在杭明哲讲到妹妹自刎而亡的时候。

骤然漆黑的房内,只有夜风,与沉默。

没什么可继续再讲下去的了,佳人已逝,墓地芳华。如今最爱的哥哥为她报了仇,但愿天地间会少掉一缕哀魂,但愿某处的好人家里,会多个粉雕玉琢的娃娃。

“谨然兄,不想说点什么吗?”杭明哲重新掌灯,昏暗摇曳的光里,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凄凉。

春谨然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曾无数次推断过杭姑娘被害的缘由,甚至都怀疑过夏侯赋或者靳梨云,但真相,远比他以最大恶意揣测的还要残忍。那残忍不是源于场面的血腥,不是源于过程的惨烈,而是源于人心的恐怖。哪怕世上最精妙高强的武功绝学,都抵不上它万一。

“该杀。”

一直沉默的裴宵衣,替他回了话。

春谨然惊讶地看向对方,他以为这人会沉默到底,或者干脆来一句“人心本恶,怪只怪你妹妹太天真”这样杀千刀的风凉话。可此刻的男人面色深沉,看似平静的眼底,是冷峻的杀意。

他在替一个不相干的姑娘说话。

这世上确有无心之人,但不包括裴宵衣。春谨然意外,甚至惊喜于这样的发现。这个淡漠冷清的男人,良知的存在感确实很低,但再低也存在着,偏安一隅,不问世事,只静静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善恶的最底线。

“所以……”春谨然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杭家最初就知道凶手是夏侯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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