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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
程丹音抚摸着他的脸,低低道:“那就好好歇息。”
他的呼吸逐渐变浅,握着她的手却越来越紧,骨节像枷锁一般牢牢锁着她的腕。
最后,他模糊不清地问道:“倘若有来世,你愿不愿意……”
愿不愿意再嫁给我?
但这句话他终是没有问出口,面上浮出一丝自嘲的苦笑:“罢,不害你了。”
紧握的手慢慢松力,在滑落垂下的那一瞬间,一滴清莹的泪水落在他闭合的眼睫上,又沿着绯红的眼尾滚落。
当年也是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在漫天杏花雨里,恰与走出生药铺的程家娘子迎面撞见。
往事开闸,泪如洪雨,程丹音伏在他身上,终于放声大哭。
哭声穿透偏殿,传进候在正殿的众人耳中,与这恸哭一起的,还有那断断续续、仿佛风中呓语的回答。
“我……愿意……再许此身……”
……
*
与此同时,云京城宣武门外。
谢玄览身披朱衣玄甲立在马上,他身前是紧闭的城门,身后是气势汹汹的铁骑。
在他与铁骑之间,还押着一位年轻貌美的女郎,被绳索五花大绑着,嘴上也缚了封条,止不住地望风落泪。
等了将近一个时辰,寂静紧张的云京城楼上终于有了动静,几个军官模样的将士簇拥着一位身披戎装的女将出现在了城头垛口之间。
谢玄览仰面对那女将道:“贵主殿下叫本帅好等,是战是降,尔等还没有商量出结果吗?”
淳安公主厉声叱他:“谢玄览!你狼子野心,竟敢弃边事而窃国!枉本宫在父皇面前荐举你为帅,枉朝中臣僚押上名节为你作保,你如此不忠不义不知羞耻,就没有半分心虚和惭愧吗?”
“心虚?惭愧?”
谢玄览驭马在原地踏了两步,手中马鞭向后指着从萤,高声说道:
“贵主殿下当众举荐我,以彰外举不避仇之朗朗胸怀,暗中却请圣旨杀我,又遣此小人入西州撺掇反我,这便是贵主所说的仁义?”
淳安公主说:“信口雌黄!当日拟写圣旨时,朝中肱骨之臣皆在场,其中包括你父谢患知。大家看着圣旨写成押印,金绢朱字封你为西州统帅,怎会有假?本宫何曾请
圣旨杀你?”
谢玄览冷笑一声,取出圣旨抛给亲随:“念给贵主听听。”
亲随高声宣读圣旨,其上的内容果然是要宣至渊取谢玄览而代之,即刻将他槛送云京问罪。
淳安公主愣住了,她竟对此完全不知情!
“倘若贵主无辜,”谢玄览说,“那便是这位钦使居心不良,篡改了圣旨,是不是?”
淳安公主的目光落在从萤身上,隔着一箭之外的距离,只能看见她伶仃的身影,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
姜从萤篡改圣旨……怎么可能呢?
淳安公主微微向前倾身:“你疯了吗,旁人也许会害你,但她绝不会对不住你!”
谢玄览说:“别打量我诸事不晓,姜钦使身为晋王妃,又为贵主效命,她心里只有贵主和朝廷,从未对我念过旧情。”
他声音高亮,使站在城楼上的每个人都听得很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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