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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意识到宋知许情绪有些不同，比平常多了几分耐心。

“在八岁之前，我很开心，那个时候，父亲喜欢拉着我和妹妹一起去镇上赶集，虽然家里没有什么钱，但是父亲对我们从来不吝啬，他一天刮腻子做泥水工，挣来的钱全部花在我们身上。”

“虽然家庭不富裕，但我们一家人都很幸福，我原本以为会一直这么幸福下去。”

周泽衍明明知道宋知许的所有经历，但听到他平淡地讲述着一切，竟然产生了一丝别样的情绪。

宋知许闭上眼睛，迟疑了一瞬，“8岁那年，父亲去世了，家里只剩下母亲一个劳动力，母亲只能靠在镇上做点零工养活我和妹妹。”

“两个孩子都需要上学，即使9年义务免去了学杂费，可还有其它额外的支出，几百块钱贫困补助解决了我吃饭的问题，学校里两块钱炖豆腐和和不要钱的紫菜蛋花汤，我吃了很久。”

“但我一点都不觉得辛苦，我一直认为读书才是我的出路，我不想像村里的有些孩子一样，初中就辍学出去打工或者上中专，于是我拼命的考，终于考到了镇上最好的学校。”

宋知许说到明明是笑着说的，周泽衍尝到了苦。

“高中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阶段，可是后来啊，我妈生病了，所以我不想读书了，我想挣钱，我要挣很多很多钱。”

钱太重要，重要到宋知许可以卖了自己。

“我从来没有一刻那么恨自己，为什么那么无能？”

周泽衍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把人抱紧，也许这样能给人带来一点安慰，像他这样的人竟然也会有心疼的情绪出现。

宋知许垂着眼，渐渐把所有情绪都消化掉，将自己从那种难过悲伤的情绪中彻底抽离出来。

不想再拖延下去了，如果眼泪和脆弱也能算上是一种武器，为什么不利用呢。

毕竟这些人从来就没有把自己放在平等的位置上对视过。

他身上发生的所有事情，周泽衍应该调查的清清楚楚，宋知许很清楚，他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周泽衍感受到怀里人无声的啜泣，他用手轻轻拭去所有泪水，像是在触碰珍贵的易碎品。

“宋知许，珍珠的形成始于沙粒创伤，在时间的推移过程，才能变成漂亮的珍珠。”

周泽衍捧着宋知许的脸，“阴影是光的刻度，那些阴影的支点将托举你一往无前。”

周泽衍在脑海中盘旋了许久的话，终于说了出来，他不想看到宋知许难过，这样的出身不是他的错。

平心而论，如果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身处在宋知许的处境里，不一定能比他做的更好。

周泽衍不想再看到宋知许悲伤流泪的模样，他摸着宋知许头发，低声说，“我可以帮你。”

宋知许终于听到了自己最想要的回答，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笑，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么渴望这些资源，能够帮助自己爬上天梯的资源。

从周泽衍身上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又安全地从他身边抽离，这是他现在最大的难题。

两人之间的关系在无形之中变得越来越奇怪。

…………

方家老宅。

管家在客厅来回踱步，脸上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二少爷关在画室里，已经十几个小时没见过人出来了。

再这样下去身体哪能受得了。

越想越觉得有些担心，管家直接上了三楼，来到画室门口，本来不想打扰二少爷，但是他现在这个状态，不人为干扰，总感觉要出事。

方玄澈手上正在画画，即使听到了门口的脚步声，依旧没有停下来。

“二少爷，你需要进食。”管家的劝导十分温和，他有些担心被大少爷知道，估计二少爷以后的日子就十分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