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1章 大明皇帝再次回到了忠诚的顺天府(2 / 2)
「大明军兵已经这麽强悍了吗?一千二百人,打退了两万先锋。」张居正看到了战报,比看到了刀示恭死了还要震惊。
一汉当五胡,是汉兵强横,对战匈奴的时候,以一当五。
在入朝抗倭之战中,一汉当十倭,两千京营就可以完全压制两万倭寇,这已经非常恐怖了。
而现在,在寮国,已经变成了一汉当十七夷的可怕地步。
若不是敌人已经退兵各自回家,战线没有撒谎,张居正还以为大明前线军兵把大明朝廷当倭人整呢!
朝鲜战场,倭寇给安土幕府的战报,都是节节胜利,不断转进。
「洪武二十二年,黔宁王沐英镇守云南,麓川王思伦发,纠集三十万大军,号五十万进犯定边府,沐英以三万迎战,以火铳丶三段击击退敌军,云南边军,尤擅火器。」戚继光颇为感慨的说道。
云南兵擅长火器,算是祖宗成法,毕竟沐英捣鼓出来的三段丶六段击,给了麓川王当头一棒,发狂的麓川王立刻就清醒了过来。
在万象对敌的一千两百众,两百京营丶一千云南汉兵,都是全火器作战。
东吁丶安南撞得满头是包,也就不奇怪了。
大明能够王化安南,全靠火器之利,云南多山,山城遍地,播州杨氏的海龙屯,其地形,没有火器根本无法攻克,山城就是阻止大唐王朝王化云南的最大敌人。
「七战皆负,天大雨,再不走,只会死更多的人,不退也不行了。」戚继光又补充了另外一个大臣们没有注意到的细节,下雨了。
寮国万象的雨,下起来没完没了,再加上闷热的天气,各种瘟疫必然四起,到那时候再撤退,就不是败退那麽简单了,而是被全歼了。
「寮国这些个勐主,不足为谋。」张居正看着战报连连摇头,在敌人来势汹汹的时候,这些勐主连抵抗都不抵抗,就直接投降,缅贼和安南人兵不血刃,就打到了万象城去了。
这些勐主们觉得东吁和安南是冲着刀氏去的,跟他们无关,只需要礼送出境,就可以高枕无忧。
东吁和安南,啃不下万象这块硬骨头,回去的时候,把投降的勐主们,全都给杀了个乾净,城中男丁死绝,妇孺被掳掠,甚至出现了十数座的空城。
勐,城邦的意思,寮国是个极为松散的城邦联盟,刀揽胜丶刀示恭,是联邦共主。
王崇古嗤笑了一声说道:「倾巢之下,安有完卵?这麽简单的道理,他们也不懂,投降不会赢得任何的尊重,甚至争取不到更好的投降条件。」
王崇古作为宣大总督,始终在阻止俺答汗南下,大明是一个整体,大明倒了,所有大明人都要倒霉,没有人可以幸免于难。
对于大明而言,简单易懂的道理,甚至连刚读书的孩子,都能讲明白的道理,对于蛮夷而言,却是高深莫测的智慧。
关键是对于不记录历史的蛮夷而言,这些事,发生过也就发生过了,没人会去记录,也没人会去总结经验和教训,悲剧总是在变着花样,反覆发生。
「朕本来还打算在黄浦江行宫久住,看来也不用了。」朱翊钧略显轻松的说道,寮国是大明新收的小弟,这刚烧了香,小弟被人杀了,大明不作出任何的表态,那日后谁还愿意投靠?
朱翊钧是打算终止北归的步伐,留在黄埔江行宫,布置对安南征战之事,大明做好了最坏的准备,打算把安南好好收拾一番。
按照大明的计划,安南的矛盾激化还不够激烈,死的人还不够多,再多死点人,大明再进行干涉,这大约需要五六年的时间,只要安南国爆发了大规模的民乱,就是大明介入的时机。
但现在看来,大明皇帝不用吃夹生饭了,浙江还田这一碗夹生饭,已经足够了,作为大明至高无上的皇帝,哪里需要吃那麽多的夹生饭。
朱翊钧心情极好,大明已经形成了火器为核心的战法,掌握了这种成熟丶健全的火器战法,可以以少胜多,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让大明万历维新的步伐,走的更加稳妥。
「寮国报复不了。」戚继光十分遗憾的说道,按照他写的《战争论》,打仗的本质是打后勤,后勤的根本是经济。
东吁也好丶安南也罢,人口丶兵力丶经济都十倍于寮国,寮国被人给打到了万象城下,打赢了,但自己十几个勐城被屠掠一空,损失如此惨重,也只能暗自舔一下伤口,这个仇记下。
寮国只能这样吃这个闷亏。
「刀示恭确实只能吃这个亏,认栽,但朕可不会轻易放过安南。」朱翊钧笑着说道。
「这个安南,多少有点张狂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朕的人,他也敢动。」
「吕宋丶旧港丶金山缺少力役,这倭奴不够用,也可以用夷奴来补充,准吕宋总督府所请,准许安南夷奴入总督府做工。」
缺人是因为大明在海外开拓导致的,总督府缺人,殷正茂三番五次的请求大明朝廷准许,倭奴不够,安南夷奴来凑。
虽然都是蛮夷,可蛮夷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毫无疑问,安南人在大明人眼里,也算个人,所以这个请求,朝廷一直没有准许。
即便是朝廷不准,也有人偷偷做这个生意,到岘港的贩奴船只能偷偷摸摸,现在,这个生意合法了。
也不用担心夷奴供应的问题,舶来粮也是大明商人买来的,不是大明商人抢的,捕奴不用大明人自己去动手,船舱里自然会长出夷奴来。
这年头,无论在哪里,人命都不值钱。
朱翊钧一出手,就是安南的命门。
捕奴队捕奴时会严重破坏当地的农业生产,捕奴就是劫掠,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大明这头儿进口舶来粮,那头儿允许安南夷奴贩卖,这下安南的矛盾,会更加激烈。
直接的武装冲突,的确是一种十分直接的手段,但不是全部。
「陛下圣明。」张居正欲言又止,他本来打算劝仁恕,可是话到嘴边了,却劝不出来。
金华知府张问达虽然死了,他是他临死前和王崇古说的那番话,倒是揭示了一个道理。
分配无法绝对公平,总供应一定相应相对大于需求,生产必然相对过剩,最终导致商品积压丶生产锐减丶工坊倒闭丶匠人失业丶需求进一步萎靡。
任何的潮汐,无非就是多数人的贫穷和少数人富贵导致。
少数人聚敛了几乎所有的货币,即便是发疯一样的消费也无法制造足够的需求;穷人想要购买商品,但囊中羞涩,只能望眼欲穿;
商品无法流通,生产被破坏,穷人累死累活,都无法获得足够的劳动报酬,甚至是找不到活儿干。
要解决潮汐,一共就两个办法。
第一个办法,打击兼并丶分配生产资料丶劫富济贫丶搜刮富商巨贾丶对穷民苦力补贴;
第二个办法,扩张军备,开拓疆域,将内部矛盾祸水东引,转移到外部,苦一苦夷人。
这两个办法,陛下都干了。
这也是苦一苦夷人的一部分,张居正没办法劝仁恕,劝了陛下仁恕,大明内部矛盾如何解决?
大明皇帝的圣驾在九月末,离开了松江府,皇帝离开比较平静,就像皇帝来的时候一样平静,皇帝陛下不准迎送。
万历十七年十月初三,大明皇帝抵达了扬州,十月十三日,皇帝大驾至徐州,十七日,皇帝坐火车抵达了济南府,二十三日,皇帝抵达天津州。
十月二十五日,皇帝的大驾抵达朝阳门。
朱翊钧下了火车之后,看到了德王殿下朱载堉带着皇长子朱常治,他们的身后站着申时行丶王家屏丶沈一贯和王一鹗,再之后,是大明群臣。
旌旗招展,人山人海,当皇帝出现的时候,山呼海喝声传来。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翊钧环视了一周,手虚伸,笑着说道:「免礼。」
「谢陛下。」群臣再拜。
朱载堉先行一步,带着一名小黄门,来到了陛下面前,俯首说道:「臣拜见陛下,陛下南巡,臣等留守北衙,不辱皇命。」
冯保从小黄门手中接过了印绶,仔细检查后,交给了印绶监太监,这代表着朱载堉不再担任监国。
德王监国丶皇长子留守,但做主的其实是他们身后的四位阁臣。
冯保上前一步,两个小黄门拉开了圣旨,冯保再甩拂尘,吊着嗓子大声喊道:「诸留守大臣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躬承天命,巡狩南疆,仰赖祖宗德泽,尔等股肱之臣恪尽职守,北衙安靖如常。今銮舆归京,见旌旗昭昭,臣工肃穆,朕心甚慰。」
「德王载堉,宗室楷模,监国秉政,调度有方,特赐金丝大氅一袭丶玉带二围丶东珠二十斛,加禄五百石。皇长子常治虽在冲龄,随侍勤学,赐《贞观政要》金匮本一部丶端砚四方。」
「户部郎中申时行丶刑部郎中王家屏丶兵部左侍郎沈一贯丶礼部左侍郎王一鹗等,调和鼎鼐,夙夜忧勤,今日起,申时行丶王家屏官复原职,赐对襟鹤氅一袭,白银百两,国窖三件。」
「其馀文武诸臣各赐岁俸半年,拨内帑银十五万两犒赏随扈京营。北直隶各府免明年田赋三成,老幼孤寡赐冬衣棉布,以御严寒。」
「望尔等体朕优渥之意,共守祖宗基业,永固大明河山。」
「钦此。」
「臣等叩谢隆恩。」群臣再拜谢恩。
朱翊钧恩赏之后,向着十八匹白马拉动的大驾玉辂而去,缇骑已经开路。
等到皇帝丶皇后丶皇长子上了辂车,冯保才再甩拂尘喊道:「起驾。」
大明皇帝再次回到了忠诚的顺天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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