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4章 艰难困苦(1 / 2)
建业接连数日都是阴翳的天气,枯树杂草混着鸦声,将这个原本属于朱据的院落,气氛薰染的更加萧瑟。
顾雍没心思与葛玄多废话,径直说道:「葛天师请我来此,不知有何事欲说?还请直言。」
葛玄从容点头:「自然是与顾公说一说大吴国运之事。」
顾雍冷哼一声:「葛天师与陛下言说国运而被陛下囚禁。如今又与我这个尚书令来说,却是何故?坦诚而言,我并不相信葛天师能从望气望出什麽兵戈之气,也不相信就凭此事你就能让陛下退去帝号。」
「葛天师,你有何企图?」
「贫道尚未修成神仙,自然也是有所图的,但图的并非是凡俗之事。」葛玄站直身子,面容平静的与顾雍对视:「顾公,我也不与你赘言太多,只与你说贫道占的两卦。」
「其一是去年十二月十日,贫道从武昌出发之时为陛下所占,为风火家人卦。」
「其二是年底在建业外码头畔,贫道为顾公当场所占之卦,为泽水困卦。」
葛玄慢声细语的说道:「家人卦有反身内修,巽顺丶贞静之义。从卦辞而言,女正位乎内,男正位乎外。男女正,天地之大义也。父父丶子子丶兄兄丶弟弟……不用贫道重复,顾公定是知道的。」
「于寻常百姓来说,家人卦并非凶卦。但对位居九五的陛下来说,此卦乃是大凶至极,故而贫道有让陛下退位之语,并非妄言。」
「而家人卦互卦则坎上离下,为未济卦,于陛下又是大凶。」
顾雍此刻的眉间已经皱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半点言语都无。博学如顾雍,当然知道对孙权来说,家人卦是何意,让他如女子在家一般守正持贞,哪里是什麽好意?
葛玄数十年间能成就天师之名,灵验神异之事不知凡几,葛玄亲自卜卦,顾雍还是相信他水平的。
作为一名久任朝事的重臣,掩盖心理活动是基本功。顾雍脸上并未表现出半点相信的样子,而是做讥嘲之态,略带几丝不屑般问道:「家人卦又如何?未必非要如葛天师一般释义。」
葛玄反问:「顾公就不想知道贫道为你占得何卦?」
顾雍本要顺嘴拒绝,但话还未出口,他自己就反悔了:「还请葛天师试言。」
「泽水困。」葛玄直直看向顾雍的眼睛:「如今陛下命顾公守建业,顾公又如何知晓日后不会受困于此呢?」
说到自己身上,顾雍再也不发表现淡定的,当即反驳道:「昔者汤困于吕,文王困于羑里,秦穆公困于肴,齐桓困于长勺,勾践困于会稽,皆是因困而亨。葛天师,困又如何?」
葛玄叹息一声:「顾公何必装傻呢?困卦不吉可以转为吉,关键在于人如何处困。是因困而亨,还是因困而亡,皆在人一念之间。」
顾雍深深看了葛玄一眼,而后转身就走,丝毫没有预兆般。
葛玄也不再动了,高声喊道:「既然顾公不愿听贫道之言,贫道就要出城去了。」
「请便。」顾雍还是没回头,向后挥了挥手,随口应付。
葛玄微微摇头。
顾雍越向外走,越是心惊。
直到上了马车盖下帘子,顾雍这才以袖覆面,长长吸气来平复心情。眼下是吴国临危的关头,皇帝孙权甚至顾雍这个尚书令本人,也难以躲开这种巨大的精神压力。
寻常官吏可以不虑大局,凡事都交给上官来做决定。但对于孙权丶顾雍这种人,上面还有谁?
顾雍回到尚书台中,心绪久久不能平静,随即提笔写了三封书信。
其一是给车骑将军朱然的信。朱然如今领劲卒万人守在濡须坞中,顾雍请他向主动派兵向北绕过魏国的靖南坞,去查探魏军合肥以南是否有新的动向。并且表明此事事关重要,请朱然勿要吝惜士卒伤亡,努力查探。
其二是给前将军孙韶的信。依旧如同给朱然之信一般,命他派人往江北潜渡查探。
其三是发往鄱阳孙权之处的信,请孙权考虑魏军在扬州大举增兵,并且攻打濡须和过江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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