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1章 黑斯廷斯,你没有心(盟主加更)(1 / 2)
第871章 黑斯廷斯,你没有心(盟主加更)
迪斯雷利涨红了脸,他半张着嘴,憋了老半天才开口道:「你是在耍我吗?亚瑟,你说那笔钱是怎麽到我手上的?当然是赛克斯夫人塞给我的了!」
「你以为我在问赛克斯夫人是怎麽给你的?」亚瑟一只手靠着灯柱,眼睛看着他:「不,我在问的是,如果这件事真的闹上法庭,你要怎麽跟法官丶陪审员,还有舰队街的记者们交代,你手上为什麽会有一个正在打私通罪官司的丈夫所追讨的钱款。」
「我……我可以说她是交给我这个朋友代为保管的……」
「那她为什麽不把钱交给她的律师?她为什麽偏偏把钱交给了你?有没有收据?有没有见证人?有没有第三方经手?」亚瑟顿了一下,补上一句:「还是说,她刚把钱塞进了你的内衣口袋,然后你就大义凛然地收下了?」
迪斯雷利闻言,一脸幽怨地看着他:「亚瑟,你这话说的可太刻薄了。」
「刻薄?」亚瑟摘下帽子扇了扇风:「如果你去民事法庭旁观一场私通罪官司,就会知道我这些话离刻薄还差得远。」
「不帮我出主意也就罢了,你还一个劲儿的说些风凉话。」迪斯雷利气的连连咳嗽,他把手里的雪茄扔在地上,拿靴底踩灭了:「既然你都抱定主意,要让我去当全伦敦的下午茶谈资了,那还和我说这些干什麽。」
「我可没说不帮你。」亚瑟伸手把他给拉了回来:「但要我帮你出主意,前提是你得先肯听真话。」
「我听着呢。」迪斯雷利没好气道:「但你这真话比格莱斯顿的道德演讲也没强到哪里去。」
亚瑟听到这话,也不回嘴,而是慢慢悠悠的从内兜摸出签字笔和支票夹,轻描淡写的在上面画了三个0,又在最前头添上了一个2。
迪斯雷利原本还一副怒气冲冲丶牙根发痒的模样,嘴角刚要撂下点愤世嫉俗的刻薄话,可当那张支票在昏黄灯火下折出一抹墨蓝的光晕,发出「撕拉」的一声轻响时,刚才那副义愤填膺的姿态立刻被温顺和诚恳取代了。
「我亲爱的亚瑟,我亲爱的老朋友。」迪斯雷利一改先前的怨气,嘴甜得就像刚泡过樱桃酒似的:「你知道的,我一直觉得这世上最值得信任的,莫过于朋友之间,彼此倾囊相助的那种高贵情谊了。你这种临危不乱丶雪中送炭的举动,简直就像是从西塞罗那本演讲集里走出来的。」
亚瑟闻言茫然地向四周看了一眼。
迪斯雷利见状,禁不住皱眉道:「你在找谁呢?」
「我在找海因里希·海涅先生,他是不是来伦敦了?」亚瑟挠了挠后脑勺:「刚刚那种华丽的修辞手法,我先前只从他的嘴里听到过。」
「海涅?」迪斯雷利挑了挑眉毛,忍不住又要发飙:「你是说那个总是抱怨稿费不够生活丶写诗就像是在给巴黎银行签支票的那个犹太佬?亚瑟,你未免也太侮辱我了!」
「喔?我还以为你很欣赏他来着。」亚瑟耸了耸肩膀:「毕竟你们有共同点,都擅长把羞耻论调当成文艺作品公开发表。」
迪斯雷利假装作势要捂住胸口:「得了吧,亚瑟。说起羞耻,恐怕这世界上再没有什麽,能比听见自己的名字与海因里希·海涅的名字出现在同一句话里,更让人感到羞耻的了。」
亚瑟夹着支票在迪斯雷利面前晃了晃:「但他跟你一样,也有个毛病,见了支票就走不动道。」
「胡说!我起码会挑时机。」迪斯雷利丝滑的将那张支票从亚瑟的手上抽出,随即翻了个白眼道:「况且,我收的是政治献金,他是收黑钱替人舔屁股。一个是政治投资,一个是市侩买卖,那能一样吗?」
亚瑟没接话,只是用指节轻敲煤气灯柱。
哒丶哒丶哒……
他看起来就像是在数着迪斯雷利心虚的心跳声。
迪斯雷利望着亚瑟那指节落下时毫无表情的侧脸,忍不住咽了口吐沫,试图强行挽回一点自己的人设:「行了,你赢了,赛克斯夫人那两千镑,我拿的不光彩,但我确实是为了选战,又不是花在什麽见不得人的地方了。我原本想着,只要这事别闹大,我就找机会把钱慢慢还给她,至少在弗朗西斯·赛克斯爵士发现前,还个一半……那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迪斯雷利说到这里,还泛着油光的脸蛋忽然凝住了,他低头盯着支票上的数字看了片刻,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对了,亚瑟……你有没有听说……她……现在,怎麽样了?」
亚瑟没急着回答,只是挑了挑眉,仿佛在等他把话说全。
「我是说……亨丽埃塔,亨丽埃塔·赛克斯夫人。」迪斯雷利顿了顿,终于把她的名字吐出来,语气里第一次没了戏谑,也没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如果那篇东西真被赛克斯爵士在《纪事晨报》上刊出来,那她就彻底完蛋了。」
他的声音放低了些,像是在不安地自言自语:「没人会再请她去布鲁克街跳舞,贝尔格雷维亚丶伯克利街丶梅菲尔的那些淑女茶会也都会躲着她。就算她躲去了温泉镇,只怕再回来的时候,也只会被当成一个被丈夫在报纸上告发过的女人……更别说,她自己还背着债呢……」
亚瑟盯着他看了一眼,声音没什麽起伏:「你当初和她约会的时候,你当初收她钱的时候,怎麽就没想到这些呢?」
「想到?」迪斯雷利急头白脸的替自己辩解道:「你这是在怪我?你怎麽不去怪那个该死的……」
他咬牙切齿地吐出了那个名字:「丹尼尔·麦克利斯!如果不是那个爱尔兰画匠横插一脚,整个局面压根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你知不知道他都干了什麽?他居然带她去他们画室里,把她当模特,还画了两幅裸体速写!」
亚瑟面无表情的重新扣上帽子,倒不是他对这个消息不吃惊,而是他如今已经见怪不怪了。
「再说了!」迪斯雷利像是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些,语气也缓和下来:「你又不是不知道弗朗西斯·赛克斯爵士,他才没报纸上说的那麽保守。我们之间的事情,他其实是知道的。起初他确实感觉不舒服,但是我把博尔顿夫人介绍给他以后,他还请我喝过一次雪莉酒,问我会不会考虑加入他在牛津郡创办的基督教教育慈善会呢。」
亚瑟挑了挑眉毛:「所以你是觉得你们之间的风流帐能靠一杯雪莉酒赎清吗?你总归把把柄交到了他的手上。」
迪斯雷利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亚瑟,我知道你要说什麽,我确实错了,我承认。但你得承认……我起码不是最该死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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