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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她又骂汤岁,说都是因为他,自己失去了一个好机会。
汤岁想,大概,亏欠这两字就是从那时开始蹦出来的。
“所以,之前老师点名的时候,还有在俱乐部大厅。”陈伯扬轻声问,“你听到碎玻璃的声音,才会忍不住发抖吗?”
汤岁低低嗯了一声。
因为小时候父母经常吵架会把家里的碗和盘子全部砸碎,让他的身体永远记住了这种恐惧。导致他特别害怕玻璃或者瓷器摔碎的声音,如果有忽然出现的人声也会被吓得身体发抖。
陈伯扬说:“这属于心理疾病。”
汤岁看向他,面容带着奇异的平静与悲悯,说:“穷人没有心理疾病。只有肉烂了坏了,流很多血,疼到失去意识,才配叫病。”
陈伯扬望着他微红的眼尾,惊觉喉咙一下子堵住,发疼发紧。
汤岁平日里总是冷冷淡淡的,偶尔被陈伯扬惹恼了,才肯露出一点小表情。此刻的他像一捧雪,眼泪在脸颊留下浅浅的痕迹,像冰面上裂开的细纹,被远处万家灯透出来的光一照,竟生出一点脆弱的美。
眼尾发红,那双圆润的眼睛发黑发亮,蒙了层水似的,湿漉漉,看得人心里发软。嘴唇因为忍着哭而咬出浅牙印,泛着淡红。
陈伯扬发现,他连难过都是隐忍安静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去学校的天台吗?”汤岁忽然问。
“为什么?”
“因为那里有茉莉花的味道。”
“你喜欢茉莉?”
“嗯,也算是吧。”汤岁视线放在两人相握的双手上,轻声道,“你听说过一个茉莉花茶的牌子吗?叫猴王。”
小孩子大多不喜欢喝茶,他们的味觉比成人更敏感,偏好甜味。但汤岁从小跟着汤青山喝过最多的就是茉莉花茶,那时他每次上完课回家,都会把舞蹈老师教的动作在父母面前跳一遍,像只漂亮的小孔雀,让人新生喜爱。
汤青山将他抱起放在肩上,围着院子跑,累了又回到屋里,泡一壶茉莉花茶,汤岁从来不觉得茶叶苦,那种清香的味道反而在一次次午夜梦回中让他想起还算不错的幼年时光。
“他很早就出轨了,不止一次。”汤岁望着远处翻涌的夜海轻声说,“但事情被发现之前,他一直在充当一个好丈夫好父亲的角色。”
“你觉得我该不该也去恨他?”这句话更像一声呢喃,最终消散在风里,像一片坠落的茉莉花瓣。
陈伯扬没有回答,而是将汤岁更深地拥入怀中。他的脸颊紧贴着汤岁微凉的颈侧,仿佛要将全身的温度都渡给这个伤痕累累的灵魂。
汤岁跟他说了许多小时候的事。
说开心的,难忘的,伤心的,想起什么说什么,仿佛要把这辈子的话说完。
提起汤青山出轨后第二年夏天,他八岁。那时街边小摊流行卖一种叫瑞士糖的糖果,五毛钱一条。有天路过时,汤岁忍不住央求母亲买一条。亲戚家的小孩在蓝美仪怀里跟着学舌“软糖、软糖”,随即放声大哭起来。
正值中午,蓝美仪被闹得头疼,把气全撒在汤岁身上。她买了瑞士糖后,当着汤岁的面丢进路边干涸的沟渠里,凶道,吃吧,去捡啊,不是闹着非要吃吗。
小摊老板见状向他们投来古怪的打量。汤岁低着头一言不发,脸蛋被晒得通红。
蓝美仪脾气上来后变得很可怖,她叫汤岁走在前面,自己抱着小孩,走两步就会狠狠往汤岁身上踹一脚,几公里的路程,汤岁是被一脚一脚踹回去的,到家时衣服上全是脚印脏土。
烈日炎炎,年纪尚小的汤岁,自尊心和那条糖果一起暴晒于干涸的渠沟里,永远停留在那天下午。
汤岁回忆道,其实当时自己并没有难过,甚至情绪异常平静。可每每梦到这件事,醒来后总是泪流满面。
他讲这句话时,也正在流泪。
陈伯扬心脏像被针猛扎着,泛起剧痛。两人距离很紧,他把汤岁抱在怀里,看着那双微红的眼睛,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去心疼一个人。他想吻汤岁,吻去那些泪水,可又怕这种方式会叫对方觉得他不尊重他,更怕唐突了这份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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