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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山旧疾复发,卧床不起,这次生意的对接方又极难伺候,他只好亲自前来。
没想到刚入盛京,就被沈家倒台的消息轰了个措手不及。
即使极力避免,但沈玦进缚春楼的消息还是传进了耳朵。
缚春楼的大名,无人不晓。
它建于上位者的灵机一动,用落魄的官家子女,招待钱多到只能洒着玩的富家子。
把它的盛大、荒诞,幻化做消磨生者最后一点尊严的铡刀。
砍下去,玩弄至死。
就是因为这些,他才一边觉得命运弄人,一边又觉得畅快无比。
于是忍不住前去,观赏沈玦的落魄样子。
他以为自己见到了,就能过了心里那道坎,从此与沈玦桥归桥、路归路,再不纠葛。
可他错了。
这坎他过不去。
挣扎纠结良久,他还是把人带回来。
可带回来之后呢?
不等殷木槿想明白,他的袖子就被人拉了下,然后是十六快惊慌的声音:“主子……”
殷木槿应声回头。
刚还逞着口舌之快,非说他俩有旧情的人,此刻像是终于散尽了精气,脸色灰白,双眼紧闭,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倒。
一瞬间,殷木槿眼前翻涌出无数画面,他仿佛被抛回那段最无能为力的时光里。
等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然把人抱在怀里,大步朝卧房走去。
十六就算再迟钝,也看出这倒下的人与自家主子的关系不简单,他踩着殷木槿的后脚跟进屋,战战兢兢地问:“他这样,不会是被我踹出来的吧?”
殷木槿没答他,只是已经冷静下来。
沈玦嘴里还塞着布团,他往外抽,带出一串暗红的血,血越流越红,流过沈玦惨白的下巴,没进衣襟。
沈玦已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呼吸十分微弱,断断续续,时有时无。
扔了湿哒哒的布团,殷木槿扯开沈玦胸前的衣服。
淤紫的胸膛乍然显露,在昏黄的火光下格外渗人,更甚者,那胸膛之上,还叠着密密麻麻,一层又一层的血痕。
似乎是鞭伤。
有的已经结出暗紫色的痂,有的还红肿着,血肉外翻,还有几处正往外渗着血珠。
“大夫还没到?”殷木槿听到自己问。
“赵大夫住得远,算算时间,最快也得再等一刻钟。”
回话的是个女人,此时刚走到门前,她远远看了眼床上人的伤势,就吩咐下人去打热水,以及去拿常备的药。
他掏出携带的人参片,捧到殷木槿面前请示:“主子,要用吗?”
殷木槿沉默了片刻,道:“用吧。”
殷九掰开沈玦的嘴,把人参片塞进去,好歹是把他临终的一口气,艰难地吊到了赵书赶到。
赵书身量本就不高,又年过花甲,微躬着腰,看着着实小。
殷木槿站起身,把位置让给颤颤巍巍的小老头。
赵书仔细把过脉,深皱着眉头起身,求助地看向殷木槿:“公子,可否帮老夫一把,老夫让想看看这位公子的脑后。”
殷木槿点头,上前帮忙,可刚一上手,就在稠密的发丝中触到一片黏腻。
又是血。
殷木槿已经见怪不怪,重逢不过一个时辰不到,他就已经习惯了这种触感。
赵书花白的脑袋探过来,眯着眼睛仔细查看,道:“像是旧伤,不知怎的又给撕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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