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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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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韩卢指尖捏着那张薄薄的纸,指腹反复摩挲着上面的字迹,纸张边缘被他攥得微微发皱。他抬眼看向杜尚若,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喉结动了动,才艰涩地开口:「这是?」

杜尚若看着他眼底的茫然,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尽量放得平和:「这是你的身契。从今以後,你就不是这楼里的人了,可以在外面堂堂正正地生活,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脸色。」

韩卢的身子猛地一僵,手里的身契彷佛有千斤重,他盯着杜尚若的眼睛,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这是不要我了吗?」

这几日两人之间的疏离,想起她刻意回避的眼神,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不是这个意思。」 杜尚若连忙摇头,语气里多了几分急切,「我还走不了,老鸨那边我立了字据,得留在楼里教任乐师三个月才能离开。你先出去,帮我在外面置办一处宅子,不用太大,安静些就好。上官蕙那边办脱籍文书也不容易,你多去帮衬她,有甚麽消息及时告诉我。」

韩卢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些,可心里的不安却没减少半分。他追问:「那你甚麽时候才能走?」 他太清楚老鸨的性子,向来只认银子,若是到时候反悔,杜尚若又该怎麽办?

「应该还要三个月。」 杜尚若垂眸,指尖轻轻碰了碰桌角,心里也没底:「如果上官小姐信守承诺的话,那我只要教满三个月就能离开这里。」

她手上现在只有自己攒的一千两,加上上官蕙给的两千五百两银票,刚好达到老鸨要的三千五百两,但在外面置宅也需要钱。

「三个月??」韩卢低声重复着这个数字,眼神渐渐变得坚定:「我出去後,会尽快找好宅子,脱籍文书也会盯紧上官小姐去办。这三个月里,你在楼里千万要照顾好自己,别让老鸨和那些客人欺负你。要是有任何事,哪怕是半夜,也一定要派人告诉我,我马上就来。」

杜尚若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心里一暖:「我知道了,你自己在外面也小心些,不用太急,先把自己的日子安顿好。」

他最後看了杜尚若一眼,将她的模样深深记在心里,才攥紧身契,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他又停下脚步,回头道:「姐姐,三个月後,我一定会来接你。」

「傻瓜,又不是今天就赶你走,你去替我看看宅子」

杜尚若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口,才缓缓坐下。

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至少现在,韩卢自由了,这就够了。

上次只是惺惺作态让老鸨降价,要是被老鸨发现她早已存够钱,之後三个月想必会迁怒她,她便决定把赎身日押到月末。

韩卢回到房间,他在这里没有太多东西,只有杜尚若送的纸笔墨砚,还有之前做荷包给她时的布线,不过两刻钟,便将所有东西收进一个旧布包里。

他连名字都是杜尚若取的,当初他是叫韩奴,跟母性,母亲大概怕他在这种环境长不大,又或是怨他弄坏了自己身体,才给他取了贱名。

後来母亲走了,他成了楼里到处打转的小杂役,被人呼来喝去,住在这袖红楼的柴房里,穿别人剩下的破衣裳,吃馊掉的饭菜。

直到杜尚若把他撵到自己院里,蹲在他面前,指尖替他擦掉脸上的灰,笑着说:「『奴』字太沉,若是乳名倒好,但要真做本名,看着不好,以後叫韩卢吧,跟着我,不用再受气。」

他摸了摸怀里的身契,他还在气她,气她把名节看得比甚麽都重,却偏偏不肯把半分真心分给自己。

那晚她知道是自己还继续下去,可天一亮,她又翻脸不认,轻描淡写地把一切归为 「意外」,彷佛昨夜那滚烫的呼吸丶缠在一起的指尖,都只是一场荒唐的梦。

明明她也向蔺穆安交托了心身,可怎麽到了他这里,就只剩躲闪与推拒了?

这些日子她的刻意疏离,他看在眼里。

一起吃饭,她总是垂着眼扒拉碗里的饭,连眼角的馀光都不肯往他这边扫。

他特意绕远路去巷口买她最爱的枣泥糖糕,用乾净的油纸包了三层递到她面前,她却只捏起一小块,浅尝一口就不吃了。

甚至他替她研墨时,她都会不经意挪远些,生怕碰到他。

他因为她这些举动心里彻底凉透,却也摸透了她的心思。

她是觉得那晚的事亏了他,觉得自己比他大几岁,又是他的主子,占了他的便宜。如今替他赎了身,就当是还清了这笔债,从此两清,再不用有半分牵扯。

可他要的从来不是自由,他拥有的不多,想要的也不多,只要有她就好。

自韩卢收了身契後,便开始早出晚归,杜尚若连见他一面都也难。

她醒来时,铜盆里的热水总是温得刚好,案上还摆着刚出炉的热包子,显然是他天不亮就过来打理好的,却偏要躲着不见她。

这样的日子过了五六天,杜尚若连他的影子都没见着,心里渐渐泛起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直到第七日,才有个小厮送来韩卢的信笺,说在城南找了一处带小院的宅子,环境安静,离布庄也近。他就先搬过去打扫整理,等她赎身後就能直接住进去。

杜尚若收到消息後,心里竟有点发堵。他连找宅子这麽重要的事,都不肯亲自来跟她说一声,是真的不想再见到她了吗?

韩卢走後,王公子和艳红自上次後,就没再登门。不用再费心防范他们,杜尚若在楼里的日子倒也乐得清闲。

现在花样画再多,也做不了那麽快,布庄忙得很,一个月推出两种新花样也够赚得盆满砵满。

布庄那边如今忙得脚不沾地,她先前设计的花样卖得火爆,订单排到了下个月,就算一个月只推出两种新花样,布庄也做不来,但也够上官蕙赚得盆满鉢满。

上官蕙忙着拓展布庄,又是招绣娘丶账房,又是采购新的织布机,从前她从没打理过生意上的事,事事都要从头学起,连吃饭都顾不上,更别说来袖红楼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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