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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的山风呼啦啦吹着,沿着缝隙灌进柴屋,吹得着榻旁烛花摇影,继而猛地一晃,竟就把柴屋吹成漆黑一片。

阿磐在夜色中缓缓松了口,也缓缓放开了手。

听见那人问,“阿磐,你渴了吗?”

那人知道她夜里总要口渴,也总是要起来喝水的。

渴啊,渴,然仍旧摇头。

夜色里的摇头那人怎会看见呢?

可他仍旧递来了一牛角杯的水。

杯中的水还温着,想必早就凉了,也早就在他手中暖了多时了吧?

听见那人说,“与孤说说话吧。”

可她被这一重重的心事压着,被这接二连三的噩梦困着,到底没有什么想说的,没有,一句也说不出来。

她不开口,那人也并不怪罪。

那低沉宽厚的声腔清和温润,“孤找到了你的耳坠。”

阿磐鼻头一酸。

那么一枚小小的耳坠,早就淹在了乱草之中,若不是掘地三尺,又怎么能找到呢?

他竟找到了。

他还说,“阿磐,孤带你回家吧。”

她于暗夜中问起,“大人可知道奴从前是什么人?”

那人说,“知道。”

也是,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知道,却也一次次信了她,一次次留了她,山高路远,也仍旧为她而来。

阿磐睁开朦胧泪眼,“奴是......”

可那人坦坦荡荡,坦坦荡荡也斩钉截铁,他说,“你的过去,孤永不相问。”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他怎么不算是端方君子呢?

那人还说,“你在孤眼里,永远是个干净的人。”

她可还算是个干净的人吗?

阿磐恍然一怔,竟不敢再说这样的话了。

第157章 “育有一子,名为谢砚”

人在暗处久了,不必点灯秉烛,慢慢地也能什么都看个清楚。

这赵地的柴屋是,人又何尝不是呢。

知道了亡妻之礼,也知道那十月马不停蹄地奔走,她心里没什么可怨的。

若从前有,如今也早就没有了。

可心里依旧满满当当,心心念念的都是阿砚。

只想着如何护阿砚周全,又该怎样去夺回那可怜的婴孩,只想求一个万全之策,实在分不出多余的心神去宽慰她的大人了。

阿磐喃喃问起,“奴是妺喜,大人也不问吗?”

那人平和说话,“孤知道,但孤不是夏桀。”

是,他早就知道了,知道也从不曾拆穿,知道不也仍旧待她好吗?

阿磐怃然,“大人是好人,奴早就知道。可是奴,奴没有大人想的那么干净。”

来赵国田庄已有许久,她愿意与那人说话,那人心里到底是欢喜的,“你是什么样的人,孤也知道。”

阿磐摇头,“大人不知道。”

她庆幸此时灯光已灭,这柴屋黑不隆冬,不会叫那人轻易瞧出她的心碎神伤。

双目恍惚,茫然说话,“奴,孤女,不知自己是谁。”

“幼时双亲亡故,寄养云家。”

“中山国破,沦为营妓,曾入魏营,侍奉过一位贵人。”

“侍奉三日,送去慰军。”

那青筋暴突的手兀然抓紧了她,将她的手腕抓痛。

这寂静的夜里能听见那人喘息不平,一颗心骤然剧烈地跳动,撞击,如枞金伐鼓,如两军对阵,大张挞伐。

这声音使她恓惶不安。

那人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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