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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他说的原也没有错。

“你该记得,上了我的马车,你的命,就是我的了。”

是了,他最初的话,她也都记得。

阿磐凝着泪,泪珠在眼里团团打转,然而极力地忍着,忍着,忍着眼泪不肯掉下一滴来,忍得眼眶通红,酸涩,胀胀的十分难受。

再忍不得的时候,到底被那眼泪滚了下来。

沿着脸颊滚下去,轻轻的一滴,落到了那人青筋暴突的手背,那刀锋一顿,顿得明显。

阿磐怃然开口,“萧延年,我渴了。”

“想喝一口水。”

在那无数个南国的暗夜里,夜夜都要说起这几字,几个平凡却又全是温情的字。

这几个字,可会使他念起他所说的“那一年”?

不知道。

可那人说,“没有水。”

阿磐眼泪滚着,颤着手去捂住脖颈。

指节颤着,声腔也颤着,抖着,呜咽着,“好多血......我渴了......”

那人神色悲怆,“阿磐,不怕,死了......死了就不渴了。”

第169章 你与我,一起死

阿磐知道,萧延年已决意要她死了。

在这样的世道里,死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若在从前,死了就死了。

死了便算还了他一命。

而今不行啊,如今她不能死,她惦记着那个将将满月就被夺走的孩子。

他如今在哪儿?还活着吗?有人待他好吗?可吃得饱啊?胖了还是瘦了?可还记得自己的母亲?夜里哭,可有人拍一拍,哄一哄啊?

她心里全都是谢砚那个可怜的小孩儿,若不是谢玄成日陪伴,叫她日夜有事可做,她还不知道何时才能从失去谢砚的阴影走出来。

可她那名不正言不顺的便宜夫君,怎么就还不来呢?

要等到她的脖颈被萧延年切成两半,等到她的脑袋似个鞠一样,噗通一下掉下来再骨碌碌四处乱滚,他再来为她收尸吗?

死一个人,实在太过简单。

她杀过人,也被人杀。

她曾目睹过许多人的死。

有人战死。

有人饿死。

有人死于营妓帐中。

有人死于冰天雪地。

有人被刺穿胸腹。

有人被断了头颅。

有人被射成刺猬。

有人被绞杀城门。

目睹那么多人的死,如今连她自己也就要死了。

血在手上的感觉一点儿都不好啊,黏糊糊的,湿滑滑的,分明不烫,却几乎要把手都给灼伤了。

他若下手,就不能痛快些吗?

那人口中说着无情的话,然而手里的刀却迟迟不曾扬起,不曾高高地扬起,继而重重地扎下。

阿磐泣不成声,沾满了血的指节瑟瑟轻颤,握住了那人持刀的手,“主人又不要我了......你走后......我总想起......你来......”

握住他的手,才察觉那人也一样在微微颤着。

那人一手持刀,一手托住她的后颅,竟倾身吻她。

吻她的眼泪,吻她的脸颊。随即是什么吧嗒一下滴了下来,滴在了她的鼻尖。

然而这四月的晋阳月白风清,不曾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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