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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再怎么不平,再怎么生气,也做出一副无所畏惧的寻常模样来,“既是大人的孩子,随大人送谁。”
她强颜欢笑,“没有孩子拖累,倒也方便许多。”
那人定定地立着,立了好一会儿。
那绯色的长袍兀自滴答着水,因了整个大明台都没什么人,周遭都十分静得好似一个活物都没有,因而这滴答声便显得格外清晰。
似滴在心头。
那人定定地问她,“阿磐,你爱过孤吗?”
他平和地问话,立在那里仍旧似流风回雪。
这一日怒不可遏的人,失去风度的人仿佛从也不是他。
爱过啊,怎么没有爱过。
爱过了骨子里,也刻进了血脉了啊。
可她不肯说。
这时候怎么也说不出口啊。
她闭口不言,那人也不强求,只兀自道,“孤从不见你吃味。”
怎么不曾吃味呢?
她吃的一点儿都不比他少啊。
她不说,他便一点儿都不知道吗?
那人笑叹了一声,“孤卧不安席的时候,从不曾听见你叫孤的名字,连个‘大人’也没有。然,孤时常听你叫起萧延年来。”
是啊,他不说,她也一点儿都不知道。
素日把什么都埋在心里的人,便是一句不提,怎么就会不在意呢?
愈埋愈多,愈压愈重,总有一刻全部都要爆发出来。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整个人似支离破碎,“孤不去赵国,你就不会再回来,孤知道。”
阿磐垂着眸子,“大人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爱重阿磐。”
那人恍然一怔,默了许久才道,“是吗?”
也许是罢。
她问,“魏营被烧尽的那夜,大人不也与姐姐一夜欢好吗?”
那人定在原地,看起来心绪恍惚,不知在想什么。
良久,才几不可察地叹了一声。
他说,“是。”
第240章 “还要吗?”
唉。
一时心中怅怅。
一直也不曾有过答案的事,如今由那人亲口承认了,心里却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
那到底是什么滋味呢?
那滋味有千般万种,仿佛是一张密密麻麻的网,把一颗心牢牢实实地兜了起来,箍在一处。
是如释重负,还是无可奈何?
叫整个人都神思空荡,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把那千般万种的情绪通通压在心底。
都是故人之女,她与云姜也并没有什么两样。
正如他要寻阿磐,不也一样要了卫姝吗?
身上还兀自冷着,阿磐呢喃一声,“那大人不该负她。”
说完话,才察觉那火辣辣的嗓子已经有些沙哑了。
那人点了点头,点完了头,却又笑叹,“孤懂了。”
阿磐不知他的意思,恍然问了一句,“懂了什么?”
那人却并没有答她。
谁也不知道此刻那人心里想的是什么。
也许在想她的“不嫁”,也许在想那句“王后”,也许在揣度那南国的十月到底都有过什么,他见过她绣的芭蕉,见过萧延年做的竹蜻蜓,也知道有那么一条萧延年给的狗。
也许还会想起长平驿站里萧延年那句话,“嘴巴犟,身子却骗不了人。”
也许在这一刻,他心里想了许多,也许与她一样,什么都没有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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