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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王四年春那人未能穿上的里袍,她又开始一针一线地为那人缝制。

她有一双巧手,这双巧手能缝出十分细腻的针脚,也能绣出栩栩动人的花样。

她在谢玄的袍袖绣上了与那枚扳指一样的龙纹。

扳指碎了,龙纹是什么模样,却早就刻在了她的心里。

为他缝衣袍,为他纳战靴,也为他绣帕子。

从前中山君有的,他都要有。

中山君没有过的,他也要有。

他从不强求,但他什么都要有。

不是他要,是她想给。

与君闲坐,灯火可亲,是从前不怎么敢想的事。而今呢,而今她一抬眉就能看见谢玄在长案那头批阅军机大事。

谢玄初时为她送羹汤,羹汤难喝,她吐得厉害。

那双凤眸里隐约含着几分歉疚,他说是新来的庖人做不出大梁的风味。

后来一日比一日地好喝,花样也一日日地换,若夸起庖人来,那人便笑,笑道是庖人有了长进。

可有一回出去寻他,见那人正在灶前洗手做羹。

底下的人若前来禀事,见了王父如此,却没什么好惊讶的,大抵是天长日久,早已经习惯了。

唯崔老先生每每气得眼珠子发蓝,迂腐的老夫子胡须乱颤,却到底不能斥上一句,“君子远庖厨!”

他已经白了一头的发,何必还去强求他去做什么君子。

他愿做什么,也都由了他做什么。

王父治大国如烹小鲜,可烹小鲜焉知就不是在治大国呢?

知道她来,那人回眸冲她笑。

那个芝兰玉树绝代风华的美男子,那个杀伐果断运策决机的乱世枭雄,颊上抹着几分焦炭,他不觉得挽起袍袖做羹汤有什么好难为情的。

这原本最不喜欢的赵地,恨不能从此刻就一直停留在这里了。

赵地的冬天很冷,可这不大的宅子暖和的只需穿两件薄衫。

心暖了,人也就不觉得冷了,何况那人一直都在。

日子一天天地过,腊月底腹部已经鼓了出来。

那人常伏在她肚皮上,小心翼翼地去贴,去亲,那从前总是犀利的凤目,这时候溢满了父亲的慈蔼,他温声细语地与他的小女儿闲话,“挽儿,父亲梦见你了。”

提起他的梦来,他会长长地叹上一声,“你长得真好看啊,像你母亲,像你母亲的模样,也像你母亲的品性。父亲梦见你被人欺负,梦见你乖乖地坐在那里,一个人玩,也一个人哭。”

他说着话便微红了眼眶,“可父亲不希望你那么乖,那么懂事。父亲希望你活得张牙舞爪,做个肆无忌惮的人。”

他伏在她腹上,她便总是轻抚他那一头的华发。

过了这数年,再与怀王四年春相比,心境早就大不相同了。

从前看谢玄,需高高地仰起头来,也要低低地垂着眉,心里敬着,畏着,信也好,爱也好,都不敢全心全意。

如今呢,如今只有道不尽的心疼。

他不是生来就那么强硬,就那么高不可攀。

他会掉眼泪,会愁白了发,也会慢慢地变老。

那人总要偎着她,没有陪伴谢砚出生的亏欠,他全都弥补到了谢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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