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敌阵潜行·密盟之契（1 / 2）

第三章：敌阵潜行·密盟之契

时序入秋，尾张的平原上泛起稻浪的金黄。阿浓提出的农政改革初见成效，信长对他的倚重日深，允许他活动的范围也逐渐扩大。这日，阿浓以「为主公霸业与织田家安泰祈福」为名，请求前往尾张与三河边境丶一处颇负盛名的临济宗寺院参拜。信长心情颇佳，未多作他想便应允了，甚至拨了一队精锐护卫随行。

马车辘辘而行，阿浓身着一袭低调的浅葱色袴装，外罩月白羽织，鸦青长发以男式发髻束起，仅插着那支不离身的银蝶簪。他靠坐在车窗边，看似闭目养神，实则脑海中正反覆推演着即将到来的会面。

透过忍者飞猿的情报网，他费了一番功夫，才与德川家康麾下的重臣本多忠胜搭上线，约定在此寺进行一次极度隐密的接触。历史知识告诉他，德川家康将是信长未来最关键的盟友，但此刻的家康（松平元康）仍处於摇摆阶段，与今川氏的残党仍有牵扯。他必须抢在历史的节点之前，为信长，也为自己，稳住这个「老乌龟」。

寺院坐落於半山腰，古木参天，清幽寂静。阿浓在护卫的簇拥下，按照礼仪进行了公开的参拜祈福。檀香的气息萦绕在鼻尖，诵经声低沉而悠远，暂时洗涤了乱世的杀伐之气。然而，阿浓的神经却丝毫未曾放松。祈福仪式一结束，他便以「欲寻方丈探讨佛法静心」为由，支开了大部分护卫，仅带着两名最贴身的小姓，在知客僧的引领下，走向寺院深处一处更为僻静的禅院。

禅院内，茶香袅袅。隔着一张低矮的茶案，一名身着朴素茶人服饰丶身材微胖丶面容敦厚却眼神内敛的中年男子已跪坐等候。他身後站着一名身材魁梧丶神色严峻的年轻武士，腰间佩刀，目光如电，正是本多忠胜。而那茶人，虽作寻常打扮，但阿浓几乎一眼就认出，那便是未来开创江户幕府的德川家康本人！他竟亲自前来，可见对此次会面之重视，或者说，对织田家「浓姬」主动接触的极度好奇。

「夫人远道而来，辛苦了。」家康率先开口，声音平和，听不出情绪。他亲自执壶为阿浓斟茶，动作稳健，毫无破绽。

阿浓微微欠身还礼，姿态优雅从容，并未因家康的亲自现身而乱了方寸。「大师客气。听闻此间禅茶一味，特来请益，以求心安。」

他端起茶盏，指尖白皙如玉，与深色陶盏形成鲜明对比。他并未急於切入正题，而是与家康聊了几句看似无关的佛理与茶道，言谈间展现出的学识与见地，让家康平静的眼底掠过一丝讶异。

本多忠胜始终保持着警戒，他的目光时不时扫过阿浓那张过分昳丽的脸庞，以及他身後两名看似普通实则气息沉稳的小姓，显然对这位「夫人」充满戒心。室内的气氛看似平和，实则暗流涌动。

几句机锋暗藏的寒暄後，家康放下茶盏，目光温和却带着审视地看向阿浓：「夫人不仅精通佛法，对天下大势，似乎亦有独到见解。不知对东海道之局面，有何看法？」他终於将话题引向了核心。

阿浓知道时机已到。他抬起眼，那双桃花眼中锐利的光芒一闪而逝，压低了声音，清晰说道：「武田信玄，如日中天，然其势已至顶峰。甲斐之虎，虽猛，然寿数将尽，且後继之人，难承其雄风。」他话语一顿，观察到家康执壶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继续道：「信玄公若有不测，甲斐必生内乱，其与今川丶北条之盟，亦将瓦解。届时，三河之地，方是海阔天空之时。」

此言一出，不仅家康瞳孔微缩，连他身後的本多忠胜也骤然握紧了刀柄。武田信玄此时正值鼎盛，是压在德川家康头顶最沉重的大山，阿浓竟敢直言其「寿数将尽」，这无异於惊天之语！

「夫人何出此言？」家康的声音依旧平静，但语气中已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信玄公龙马精神，天下皆知。」

阿浓微微一笑，那笑容在静室中显得神秘莫测。「天机难测，然星象有异，梦兆示警。阿浓亦不过是据实以告。信长公雄才大略，志在天下，而非区区尾张丶美浓。他日若武田有变，信长公愿与主公共图骏河，乃至甲斐。一个强大的盟友，总好过一个时刻觊觎的恶邻，不是吗？」

他巧妙地将历史事实包装成「天机梦兆」，并抛出了合作的诱饵。他需要家康在未来站在信长一边，这对避免本能寺之变後的连锁崩溃至关重要。

禅院内陷入了一片沉寂，只有煮水的陶壶发出轻微的沸腾声。家康低垂着眼睑，久久不语，彷佛在仔细品味阿浓话中的每一个字，权衡着其中的风险与利益。他深知织田信长的强大与野心，也明白武田信玄的威胁，阿浓的话，如同一把精准的钥匙，触动了他内心最深处的忧虑与渴望。

良久，家康缓缓抬起头，脸上恢复了那副敦厚温和的表情，但眼神却已不同，多了一分决断。「夫人之言，发人深省。织田殿下之英武，元康一向钦佩。若天下有变，三河与尾张，自是唇齿相依。」

他没有明确承诺，但这番表态，已等同於默认了未来合作的意向。他举起茶盏，以茶代酒，向阿浓致意。

阿浓心中稍稍一松，知道最艰难的一步已经迈出。他也举起茶盏，与家康遥遥一敬。「为未来之太平。」他轻声说道，将杯中微凉的茶一饮而尽。这看似简单的一杯茶，却在无人知晓的禅院中，为未来稳固的织德同盟，埋下了第一块基石。

会面在隐秘而高效的氛围中结束。阿浓在家康与本多忠胜的掩护下，从另一条隐密小径离开禅院，与外围的护卫会合。一切看似天衣无缝。然而，就在他们的车驾行至一处山林狭道时，异变陡生！

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两侧的树林中窜出，手中太刀闪着寒光，直扑阿浓的马车！这些人并非寻常山贼，行动间配合默契，招式狠辣，目标明确，显然是专业的刺客。

「保护夫人！」护卫队长厉声大喝，拔刀迎敌。一时间，金属交击之声不绝於耳，狭窄的山道上顿时陷入混战。

阿浓在马车内，感受到车身的剧烈晃动与外面的喊杀声，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是谁？是光秀派来的人？还是其他对织田家不满的势力？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融合的记忆中，属於原本「阿浓」的丶那些为了自保而学习的丶几乎被遗忘的忍者技巧与暗器使用法，瞬间涌上心头。他迅速从袖中暗袋取出几枚小巧却锋利无比的手里剑，紧紧扣在掌心。

一名刺客异常悍勇，突破了外围护卫的防线，手中长刀猛地刺入马车车厢！「唰啦」一声，厢壁被划开一道大口子，那刺客狰狞的面孔与充满杀气的眼睛近在咫尺。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阿浓动了！他并非向後闪躲，而是侧身欺近，动作灵活如狐，手腕一抖，一道乌光疾射而出！「噗嗤」一声轻响，那枚手里剑精准地没入了刺客的咽喉。刺客双目圆睁，难以置信地看着车内那张美丽却冷若冰霜的脸庞，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随即颓然倒地。

这一幕，恰好被正在奋力向马车靠拢的护卫们看在眼里。他们全都惊呆了！谁能想到，平日里弱质纤纤丶美丽不可方物的「浓姬夫人」，竟有如此凌厉的身手，杀伐果断，一击毙命！